继续深入贯彻“加强保护、分门别类、宽严适度”的司法保护基本政策，根据各类知识产权的属性、功能、特点以及实践需要，不断丰富和完善具体司法政策内容。要正确地处理适用法律和适用政策的关系。司法政策必须依托法律标准,通过法律标准获得具体化和有效实施;司法政策是一种宏观指导和导向，必须紧密结合个案详细情况，在法律标准的基础上发挥补充、调试和指引作用。要确保适用法律和适用政策和谐统一，既要通过适用政策为法律适用提供指引，又要坚持明确的法律标准和周密的法律推理，防止适用政策的随意性。在解释法律、运用裁量性标准、解决权益冲突时，尤其要以司法政策为导向，确保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和谐统一。要逐渐完备司法保护政策体系，根据科技政策、经济政策、产 杜万华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实务指南》,中国法制出版社2017年版，第54-55页。

　　业政策、文化政策、贸易政策等的发展变化，及时作出调整和完善司法政策，使知识产权保护更好地服务于我国的科学技术创新和文化繁荣。

　　一第三次全国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工作会议文件：《解放思想，真抓实干，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开创知识产权审判工作新局面——在第三次全国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工作会议上的讲线日）

　　最高人民法院进行业务指导的方式是多样化的，司法解释、判例、司法政策等都是重要的指导方式，其角度不同，方法不一样，特点不同，具体作用也不同。判例中的法律解释和适用最具体、最具有针对性，但有时囿于个案。这些年我们也很注重用判例来指导,注重的裁判文书当中强化说理,尽可能通过裁判文书明确一些具体的法律适用问题。司法解释具有一般的适用性，使法律更具有操作性。司法政策更多是法律原则、规则的抽象、提炼和升华，是在深刻理解法律的基础上对于法律精神、适用方向和尺度的高层次把握。司法政策立足于法律但又高于法律具体规范;适用于个案裁判，内化于法律规范之中,但又不像法条那样可以援引，而是让我们来完善法律思维，统筹兼顾法律适用的关系，提高法律适用水平，避免机械僵化。

　　——《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三庭关于印发孔祥俊副庭长在全国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工作座谈会暨知识产权审判工作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表彰会上的总结讲线号），载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三庭编：《知识产权审判指导》总第13辑，人民法院出版社2009年版，第36-37页。

　　中国新兴建设开发总公司与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川沙支行等建筑工程承包合同中途停建纠纷再审案（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

　　法理提示:《人民法院组织法》第33条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对于在审判过程中如何具体应用法律、法令的问题，进行解释。司法解释是对法律的释明，具有普遍约束力,应当与被解释的法律同步发生效力。根据有关法律法规，司法解释的形式分为“解释”“规定”“批复”“决定”。此外,最高人民法院还根据审判工作需要制定了若干司法政策，其形式分为“指导意见”“复函”“通知”“纪要”，其效力层次低于司法解释。虽然司法解释与司法政策对审判工作均具有规范、指导作用，但后者不得与前者相抵触，在审判实践中应加以区分对待。

　　关于川沙农行是否应对本案债务在600万元范围内承担赔偿相应的责任的问题。川沙农行主张，最高人民法院法〔2002〕21号《关于金融机构为企业岀具不实或者虚假验资报告资金证明如何承担民事责任问题的通知》对本案具有溯及力,因施工合同无效,其不应承担民事赔偿相应的责任。新兴公司则主张，该通知没有溯及力，川沙农行出具虚假的验资报告，应承担民事赔偿相应的责任。最高人民法院认为,本案不应适用该通知。首先，该通知是司法政策，不是司法解释，司法政策的效力层次低于司法解释;其次，本案在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期间，该通知尚未公布。根据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则，该通知不具有溯及力，只能适用于其施行后的民事案件;最后，本案一审时本院已发布相关司法解释。1998年1月13日生效的最高人民法院法释〔1997〕10号《关于验资单位对多个案件债权人损失应如何承担相应的责任的批复》规定：“金融机构、会计师事务所为公司出具不实的验资报告或者虚假的验资证明，公司资不抵债的，该验资单位理应当对公司债务在验资报告不实部分或者虚假资金证明金额以内，承担民事赔偿相应的责任。”法院审理本案应适用当时生效的司法解释。如果后来的通知与前面的司法解释不一致，法院可以据此改判过去的案件，那将会使大批案件进入再审,显然不利于维护判决的既判力和稳定能力，不利于树立司法权威。鉴上，川沙农行关于最高人民法院法[2002]21号通知对本案具有溯及力，因施工合同无效，其不应承担民事赔偿相应的责任的主张，依据不足，本院不予支持。根据上述批复的规定，川沙农行验资不实,应对本案债务在600万元范围内承担赔偿责任。

　　——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一庭编:《民事审判指导与参考》总第44集，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209-221页。

　　民法通则第六条明确规定:“法律没有规定的，应遵守国家政策。”此乃很重要之条文,在裁判方法方面意义重大,为人民法院法律续造和创造请求权基础提供了重要法律依据。在创新迅速、新问题纷呈的知识产权领域，由于单行法数量和法条非常有限，加之知识产权制度具有浓厚的公共政策属性，因此，与国家政策紧密关联的司法政策可谓异军突起，在法律适用方面发挥着重要指引作用。就此而言，司法政策本质就是一种理论创新和规则创新，就是法院造法。当然，这种造法既不是司法恣意，也不是随意创新,而是必须契合法律原则精神和国家战略要求。

　　—王闯：《知识产权的权利边界与裁判方法》，载《人民司法》2016年第22期（总第753期）。

　　本案最终改判的原因是原再审法院将司法政策当作司法解释，并赋予司法政策溯及力。具体涉及三个问题:一是司法解释的范围;二是司法解释与司法政策的关系;三是司法解释、司法政策有没有溯及力。现分析论证如下：

　　《人民法院组织法》第33条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对于在审判过程中如何具体应用法律、法令的问题，进行解释。”司法解释是对法律的释明，具有普遍约束力。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司法解释工作的规定》，司法解释的形式分为“解释”“规定”“批复”“决定”。此外，最高人民法院还根据审判工作需要制定了若干司法政策，其形式分为“指导意见”“复函”“通知”“纪要”等。本案中，原再审判决适用的最高人民法院法〔2002〕21号《关于金融机构为企业出具不实或者虚假验资报告资金证明如何承担民事责任问题的通知》，本属于司法政策,但二审法院和原再审法院均把该通知当作司法解释理解。只是二审法院认为“该司法解释在原审审理期间尚未公布，且在原审时川沙农行也未提出过法律适用问题”，故未适用。很显然，本案二审和再审法院对该通知的理解超出了司法解释的范围。

　　司法解释是法律授权最高人民法院作出的具有普遍约束力的规范,虽然在被解释法律施行后制定,但应被视为被解释法律的一部分。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司法解释工作的规定》，司法解释可以在裁判文书中作为法律依据直接引用，其效力优于司法政策。当两者有不同规定时，应以司法解释作为裁判依据。理由有三:一是司法政策虽对审判工作具备极其重大指导和规范作用，但不是办案中强制适用的规范，在裁判文书中不得引用;二是司法政策的效力层次低于司法解释，它所依据的司法解释本身没有溯及力，处于从属地位的司法政策自然不能与司法解释相抵触;三是用司法政策改变以前依据司法解释作出的判决，将会造成大批已经终审的案件重新再审改判，影响生效司法裁判的既判力和稳定能力。本案中，原再审判决依据最高人民法院法［2002J21号通知，变更二审法院依据司法解释作出的判决，显然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司法解释工作的规定》。该通知规定的免责事由，在之后最高人民法院颁布的法释〔2007〕12号《关于审理涉及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业务活动中民事侵权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第7条中并未得到肯定。

　　这涉及法的溯及力问题。所谓法的溯及力，亦即法的溯及既往的效力，是指法律生效后,对其生效之前的事件、行为是否适用的问题。如果适用则具有溯及力，如果不适用则不具有溯及力。根据《立法法》第84条的规定，除非法律有特别规定，法律不溯及既往。因为法律是指导人们行为的规范，只有在其公布后才能成为约束人们行为的准则。法律具有稳定性和预期性,它不能要求人们在其公布前就去遵守它。在现实社会中，人们只能按照现行的法律规定去约束自己,使其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活动，以维护自己的劳动、生活、休息、民主、自由和发展等权利，无法预见将来新法律如何去约束自己。如果新颁布的法律可以规范以前人们的行为，将使守法的良民处于忐忑不安、无所适从的状态,将不利于社会秩序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也会对生产力造成很大破坏。司法解释是对法律的释明，也要遵循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则，但也有个别例外。例如，最高人民法院法释[1999]19号《合同法解释（一）》第3条规定:“人民法院确认合同效力时，对合同法实施以前成立的合同，适用当时的法律合同无效而适用合同法合同有效的，则适用合同法。”由此能够看出，司法解释是以不溯及既往为原则，以特别规定为例外。如果在办案中突破该原则，必须有明确规定。作为效力层次低于司法解释的司法政策，当然也没有溯及力。本案中，原再审判决依据本案一审时尚未出台的司法政策，推翻了依据司法解释作出的生效判决，显然赋予了司法政策溯及既往的效力，应予纠正。

　　——张进先：《建筑工程承包合同被认定无效后，银行为开办企业出具不实的验资证明应否承担民事赔偿相应的责任——中国新兴建设开发总公司与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川沙支行等建筑工程承包合同中途停建纠纷再审案》，载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一庭编：《民事审判指导与参考》总第44集，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219-2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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